结尾怎么都写不满意,先把还算满意的前面发上来好了
欢迎评论吖
一、
他被无形的手压入水中,剥夺了呼吸的权利。窒息的感觉如此真实,心脏像是要炸裂一样一般跳动,大脑悲鸣着发出警告。
恍惚间,他被拉出水面。他像濒死的鱼那样挣扎着,大口呼吸着,须臾间又被按入水中,如此直至死亡。
“达达利亚?”
胡桃把头伸进房间,见对方没有反应,便轻手轻脚进了房。
房间里很暖和,富有至冬风味的壁炉熊熊燃烧。从外面玩雪回来的胡堂主舒服地让火烘完身上未抖完的碎雪,再悄咪咪地出了门,蹦蹦跳跳地下楼去找钟离。
钟离在炖腌笃鲜。他做菜向来讲究慢工出细活,这菜他从胡桃出门一直炖到她回家也没炖好,而后者已经饿得恨不得立马开饭了。
魈回家的时候就看到胡桃缠住钟离要提前吃上两口。他径自去厨房拿了四份碗筷,其间对钟离求救的眼神犹豫良久,终是回了个爱莫能助的神情。
等达达利亚下楼的时候,胡桃显然已经获取了胜利。毕竟胡桃这性子到底还是钟离纵出来的,近来越发向小霸王靠拢了。
“先生,我这次又睡了多久?”达达利亚和胡桃、魈打过招呼,坐到钟离身边问到。
“七个时辰。”钟离回到,顺手为他夹了两块笋。
“喔——”他拉长音回应到,慢慢地拣了笋吃掉。他们都很默契地不去谈他睡得越来越久这件事。“先生,这次我梦见你了呢。”
“说来听听。”
钟离说出这句话后没多久就后悔了。
达达利亚讲了从他那里听过来的一些故事,不过加入了过多的修辞和夸张。胡桃和魈听得津津有味,他倒是难得尴尬。
只是达达利亚自天理之战后难得如此高兴,他终是不愿扰了他的兴趣,只好给对方拣了满碗菜。
二、
他被绑在十字架上,无数看不清面貌的人簇拥着,将他送入火场。
神父已等待多时,已将祈祷词念上千千万万遍,以洗涤罪人的灵魂。
火点起来了,愈演愈烈 台下的人们高呼着、起舞着、歌颂着。
火舌舔过的地方留下焦黑的痕迹,无数火舌舔过的地方留下灼热的空气。
枯骨经风一吹,散落成灰。
钟离给达达利亚披上厚厚的斗篷,又往他手里塞了个暖炉,这才放心带他去院子里看雪。
璃月的雪已经下了小半月了。院子里的雪钟离尚未扫过,厚厚地叠了一层又一层,堪堪没过第一级台阶。雪上还浅浅地留着早上胡桃急着出门时留的脚印。
钟离思索一会儿,回屋取了些糕点。这些东西他家向来不缺,如今更是如此。几乎每天早上都能在门口发现一盒,或精致或粗糙,没有署名也没有留言。
他又慢慢煮了壶浓茶,看到些许茶梗在壶中竖起。
准备妥当后,他用盒子装了这些,提着带去院里。
达达利亚倚墙而坐,微仰着头看天上飘落的雪。风吹得他柔软的白发颤抖。他的眼睛倦怠无神,仿佛下一秒就能再次睡去。
直到钟离站在他身后呼唤他名时,他好像才堪堪反应过来。
“下雪了啊。”他说,尾音却飘在空中,久久不散。
钟离看他闭上眼又尽力睁开,念念叨叨着家乡,说想回去看看,呼出的气却吹不散唇边的雪。
钟离兀地有些心酸。昔日的神明不知该像谁祷告。他用神力吊住对方的生命,却还是徒劳,眼睁睁看着对方日益消瘦、虚弱,离死亡越来越近。
“拜托了,达达利亚。”钟离环住陷入沉睡的达达利亚,声音颤抖着恳求道:“请务必活下去。”
三、
群兔啃食他的躯体,钝齿撕扯皮肉。
哭喊被禁止,挣扎被抑制,唯有疼痛如影随形、片刻不离。
暴食。
食客浩荡而去,空留森森白骨。
潘塔罗涅未曾想过自己还有再踏上璃月这片故土的一天。
他看着呼出的热气在冷气中凝成水雾,伸手拉了拉身上披着的大衣。跟着他下船的桑多涅瞥了他一眼,抿抿唇还是没有出声嘲讽。
“多托雷和摩拉克斯该等急了,走吧。”
潘塔罗涅吸一口冷气,指尖微动,被哥伦比娅猛拍一下后才大步向北国银行走去。
钟离确实是等急了。他那条因传输太多神力而显露的龙尾焦急地拍打地板,尾尖的小祥云也因疏于打理而乱蓬蓬的。
多托雷捏着试管的指尖发白,颇为失败地碎碎念着。关于生命的课程实在太过深奥,纵使聪慧如他至今也仍未参透。
“所以我们来是干什么的?”潘塔罗涅皱眉问道。他向来不喜做徒劳的事,时间即是金钱,而他恰巧惜钱。
他可以无情地毁掉无数孩子的未来,却也多情地愿意为达达利亚的未来付出无数财宝。
“为我们可怜的末席送终。”博士尽量面无表情地说。他的大脑没日没夜地高速运转了好几月,此刻近乎疲惫到了极点。
他想达达利亚真是好样的,他此前哪怕是被驱逐也仍保持翩翩风度,大脑第一次如此混乱,尖叫着吵闹着,仿佛他那些切片又重现人间。
气氛一时凝固,所有人面面相觑,沉默于这该死的结局。
达达利亚才多少岁?白了头发又残了身躯,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,不复轻狂模样。
哥伦比娅轻声唱起歌,为这挡下了天理所有诅咒的青年。
钟离握紧达达利亚的手,闭眼吻上他的额头。再睁眼时,他显然下定了决心。
“我要救他。”他的声音因长期未进水而略显干涩,却不容质疑:“我会救他。”
四、
挣扎。
无意义的挣扎。
他懒得去回忆这次自己死了多少次,更懒得回忆自己被哪些人杀死。
熟悉的面庞在眼前闪过,开头和结尾似乎早已固定,无非就是厌恶,无非就是唾弃,无非就是恨。
他麻木地低头发觉冰锥刺入身躯,看到血液流淌,后知后觉地感到痛。梦境中的冰之女皇诉说着她的斥责,叹息她的失望。
下次会是谁呢?下次会是怎样的说辞呢?
他看到一双鎏金的眼眸。
钟离在迷雾中寻找达达利亚的身影。
他进入达达利亚梦境前,来自稻妻的粉毛狐狸笑得落寞,趁所有人不注意摘下达达利亚的耳坠塞进钟离手里。
她说达达利亚这赴死的样子让她想起了故人。说这话时她看向雷电影,于是两人心照不宣。
“一定要不留遗憾啊,钟离先生。”八重神子轻声说:“一定把笨蛋留在身边才行。”
而现在钟离手里所握紧的,就是那鲜红的耳坠。
据八重神子所说,达达利亚常带的东西有助于钟离找到对方,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个帮助法。
钟离盯着耳坠,荒唐地希望它能像罗盘一样指示方向,可惜耳坠并未听到他内心的愿望,死气沉沉地待在他手心一动不动。
他盯了一会儿,又觉得这样太傻,倘若达达利亚知道了肯定会笑话他。
可是他现在不在,钟离不会让他知道自己的失态。
“先生,你怎么在这里?”
他狼狈地逃窜着,大脑一片空白,几乎喘不上气来。
钟离,他的爱人。
岩刺拔地而起,穿透他的小腿。
它说爱。
爱、爱、爱。
炽热的、滚烫的、灼人的爱。
怎么会是爱呢?他想,他是要被爱杀死了吗?
钟离的贯虹没入“达达利亚”的胸膛。
他抹去脸上的血迹,努力忽视手臂的颤抖,温热的血液的触感还停留在他的感官里,久久不肯散去。
它向前迈进一步,伸手抚摸钟离的脸庞,笑得疯疯癫癫,嘶哑着低语爱。真切得不似幻影。
或许真的不是幻影?